幼儿到了三岁以后,自我意识开始发展,他需要寻找自己的价值,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“你是什么样的人”,这个启发他、告诉他的人,Z有可能的就是父母,尤其是父母当中更强势的那一个,因为他们是权威的象征,代表着一种标准,一种评价,孩子需要从他们那里获得成长的方向。
这自我意识里,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性别认同。“我是一个儿子还是女儿?”“我是一个好儿子(或好女儿)吗?”“我该怎样做?”这些看似简单的问题会非常深刻地影响一个人,影响其整整一生。
这不是危言耸听。回想起来,我在16岁以前一直都比较中X,非常的好学上进,但不会打扮,既不妩媚,也缺少情趣。这让我很自卑,因为无论在学业上多么优秀,我始终觉得我只是一部机器,会完成很多任务而已,永远没有一个男生会为我而来,就像蝴蝶为花朵而来一样。直到16岁高中毕业前夕,意外地收到一个男生的纸条,情况才有了改观。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当时的眼神,那种燃烧的光芒,我当时惊呆了,不知他是怎么回事,木木地接过纸条,走了很远都没有反应过来。
我们没有恋爱。但我永远感激他,从他那里,我才开始认识另一个自我。但这认识之路走得歪歪扭扭,让我吃了很多苦头。
我其实并不丑,家庭条件也不错,但我为什么会自卑呢?自卑一直是我感情生活中Z大的杀手,是我曾不幸福的Z大根源。为什么?现在我才渐渐认识到,就是因为幼年时没有获得父母给予的性别认同。
我的本名叫鲁智(鲁稚是我的笔名),从这个名字上可以看出父母对我的期望。我四岁时母亲生了一个弟弟,但只有几天就夭折了。之后,父母一直想再生一个儿子,却一直没能如愿,母亲的身体也因此被拖垮。所以,我从小就知道父母的愿望是再生一个儿子,“没有儿子”这是他们一辈子的遗憾。“我如果是个男孩,他们就不会这样不甘心了。”我常常这样想。
所以,我从小就希望自己能像男孩一样担当重任,做到男孩能做的一切。我虽然是独女,但家里的体力活,打水、劈柴、搬蜂窝煤,我都做,我甚至学会了做木工,锯、刨、錾、弹墨线、熬牛胶,都会。当然,女红我也做,家里所有重要物品(被子、收音机、沙发套、茶盘)上搭盖的装饰织物,都是我用钩针一针一针钩出来的。缝纫机也归我用,我负责家里所有的缝纫活儿。到高中的时候,我居然能自己凭借一本裁剪书,给自己做衣服。我在大学时穿的连衣裙就是自己亲手裁剪缝制的。我还会绣花,还会织毛衣。
在外人看来,我是够得上女性化的,但我自己心目中,一直觉得自己不像个女人,很丑,没有魅力,没有人会爱上我。为什么会这样?现在我才慢慢明白,是因为父母(尤其是父亲)从来没有夸过我“你很漂亮,你是个好女孩”,反而,他一直以“我的女儿比你们的儿子都强”为荣。
记得我高考的时候,由于发挥失常,只能勉强上一所我并不满意的大学。临行前父亲送了我一幅钢笔字,上面写着“有志者,事竞成”。这幅字我将它夹在镜子背面,每天一照镜子就能看见它,就这样一直相伴多年。
多年来,我在实现自己的梦想,也在实现父亲那个“比儿子还强”的愿望。以前我一直感激他给我的动力,现在意识到,实际上这对我也有伤害。他没有意识到,我是个女孩,我将来是个女人,是要为人妻,为人母的,我需要有人呵护有人爱,而不是比男人还男人。多年的奋斗我虽然取得一些成绩,但与我的女性角色也越来越远,这在内心产生极大的冲突,让我痛苦不堪。
我是经了很多事以后,才渐渐获得女性认同,才慢慢走出困境的(到现在也未完全走出)。这个过程对我来说非常艰辛,非常痛苦,幸运的是,我走出来了,但还有很多和我类似的女人,她们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。
父母的认同就是在给孩子锻造一个模子,孩子一旦成形,再要去扭转,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做到。人类是有性别的物种,既然大自然赋予人类性别,必然有它的深意,即使我们不能洞见到其中所有的秘密,也不必执拗地反抗。在养孩子这件事上,我们应该向自然学习。我真心希望,天下的男孩都长成男人,天下的女孩都长成女人,都拥有各自的幸福人生。这个果实,要由每一对父母去培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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