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小镇,朦朦胧胧的雨幕不见边际。一个打着油纸伞的姑娘,从青石板的拱桥上缓缓经过。她梳了两条油亮的小辫儿,穿的是月白色的湖丝短袄和玄色百褶裙子,小腿上裹着洁白纯净的麻质长筒袜,面貌清秀,眉眼分明,表现出温柔恬静的样子。
“哒哒哒”,随着一阵轻快的马蹄声,一位头戴圆筒礼帽、身穿蓝灰色军装的青年军官,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,不快不慢地穿过河畔的小路。他“嘚”的一声勒住缰S,调转马头,冲上拱桥,与那位姑娘擦身而过。
马蹄溅起的雨水,不巧沾到姑娘的长筒袜上,留下斑斑污点。姑娘猝不及防,油纸伞的边缘碰到了军官的肩膀,摇摇晃晃,站立不稳,伸手想扶桥栏杆,没有够着,“啊呀”一声尖叫,终于滑倒了。
军官见状,忙勒住马嚼子,翻身下马,走到姑娘身边,一脸歉疚地关切道:“姑娘,对不起,刚才一不小心把你撞倒了。你没事吧?”
姑娘坐在滑溜溜的桥面上,稍稍倾斜一下油纸伞,抬起头来望了望肇事的军官。她现出恐慌的神色,秀眉紧皱,红润的嘴唇微微撅起,娇声娇气地责备道:“都怪你,骑马也不看路,把人家的新衣服都弄脏了。”
“我赔,我一定赔你的。没有受伤吧?来,我扶你起来。”军官报以友善的微笑,向姑娘伸出了手。
“谁要你扶了?我自己会起来。”姑娘一脸愠恼,自己摸着栏杆,颤颤巍巍站了起来。上衣和裙子都溅上了许多泥点,要多狼狈有多狼狈。
“实在太抱歉了。我送你回家吧,顺便给你买套新衣裳。”军官指一指自己的坐骑,示意她跨上马背。
“别这么拉拉扯扯的,我才不跟你一起去呢。”姑娘气呼呼的,不愿再理睬他,扭头便走。
“姑娘,等一下。不让我送,我赔你钱总可以吧?”军官从口袋里摸出几块大洋,追上了姑娘,硬塞到她手里。
“我不要你的臭钱。你们都是祸国殃民的军&阀部&队,剥削民脂民膏,又刮地皮,又抢民女,干尽了坏事。衣服我回家自己洗,不劳军爷费心了。”姑娘的态度依旧很强硬,把大洋扔在地上,面色铁青,死死盯住他。
四目对视的一刹那,军官从她清澈如甘泉般的眸子里,似乎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。他薛炳武身为军&阀少帅,风流成X,阅女无数,从未见到一个女子的神情这样硬朗有志气,透出一股雌雄莫辩的英武之气。
“你干嘛这样看着我?莫非你是个好色鬼,登徒子,想占本姑娘的便宜不成?”姑娘倔强地挺起脖颈,不依不饶逼问道。
“敢问姑娘贵姓,家住哪里?改日在下一定登门道歉。”
“你打听我底细作什么?偏不告诉你。”姑娘对薛炳武产生了J觉,绷住嘴唇,再不说话了。
“不好意思,是我失礼了。既然姑娘不肯说,我也不问了。请姑娘自便,在下就此别过。”薛炳武拱手告别姑娘,牵了战马,又匆匆赶路了。
姑娘一路走一路抽泣,恨恨地踢着路面上的石子,心想今天怎么这么倒霉。衣服弄脏是小事,万一被贪婪好色的丘八大爷盯上了,那可是大祸临头。
“二美女,您怎么啦,衣服湿了一身?”家门口,女佣周妈开了侧门,惊讶地看着姑娘。
“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,在桥上摔倒了。没事,周妈。千万别告诉大娘。”
“二美女,快进屋换衣服吧,别淋得感冒了。”周妈心疼她,连忙迎她进了里屋。
姑娘是镇上乡绅钱国维家的二美女瑞贞,二姨太刘氏所生。父亲早年在北洋政府供职,官至内阁总长,后来见时局动荡,辞官归隐。刘氏是他在北京娶的偏房,戏班花旦出身。因为大老婆汪氏妒忌成X,钱国维又是出名的惧内,纳妾和生瑞贞的事一直瞒着汪氏。
直到前几年辞官归乡,钱国维才不得已把刘氏母女带回家。汪氏当即打翻了醋坛子,大哭大闹。瑞贞上面有一兄一姊,皆为汪氏所出。汪氏怕小妾刘氏和瑞贞跟她的孩子争夺家产,闹得很凶。最后钱国维为了安抚她,答应刘氏、瑞贞不分家产,只在出嫁时送一点嫁妆,汪氏才勉勉强强接纳了她们。
瑞贞自小在北方长大,不习惯江南的水土人情,又被哥哥姐姐欺负,过着忍气吞声寄人篱下的生活。去年父亲钱国维又去世了,汪氏完全掌握家中大权,刘氏母女的日子更难过了。只有女佣周妈一直跟着她们,任劳任怨,忠心耿耿,是瑞贞在家里唯一能信任的下人。
转载自:变身文学论坛 作者ID:大東洋帝國
转载请注明:仙女楼变装家园 » 烟雨江南乱世情-1.在江南细雨的小镇里相遇